今夜有诡

那些躲在网络背后的“键盘侠”，后来怎么样了？

陈建然在网上发布一段爆料视频的时候，不断弹出对话框：“别发，你会遭报应的。”

但为了获得不菲的报酬，他还是发了出去，

他没想到，真有人因为这段视频，自杀了……

序

凌晨4点，洛安市人民医院。

“伤者来自102国道，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发生的车祸。现场起火，患者面部被烧伤，头部受到撞击，但对呼唤有回应，胸腔受伤严重，有内出血的可能，血压一直往下降。”随车医生边跑边跟赶来的急诊医生交待，“我要的AB型血来了吗？患者好像要失去意识了。”

“先生，先生？”轮床车停在急诊室，男子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合，好像要说什么，急诊医生急忙追问，“先生这里是人民医院，您有其他病史吗？”

男子皱了眉，嘴唇动得更快了，但是依旧没有声音。

“血呢？来了没有？”医生催促着，没有注意到男子愈发焦虑的神情，“快找神外来会诊，还有，啊……”

医生被男子狠狠一拽，一个趔趄差点扑跌在病床上，男子奋力躬起半边身子，脸几乎贴到了医生脸上，快速但清晰地说：“别查，别……啊，你……”

他神色突变，瞪视医生的眼神急速涣散，紧攥着衣袖的手指也慢慢松弛，床旁的仪器发出单调的警报：“哔……”医生神情一振，回过神来继续指挥抢救。

1

“滴……”

陈建然快速拍灭闹钟，倒不是因为起床气，而是他本就半梦半醒着，好像做了个记不清楚细节的恶梦，头晕晕沉沉的，胸腔像压了铅块，又沉又疼。

昨天又喝多了吗？可是和谁喝的，去哪儿喝的，却有点想不起来了。他边看手机边在厕所蹲下，微博上提示新信息的红标带来的狂喜冲淡了他脑子里的那点疑惑。

“中学生围观打架疑似霸凌”的话题挤进了热搜榜前十，他昨天睡觉之前随手在这个本地话题下面发的评论，也已经有了102个赞和14条留言。他美滋滋地又打开那个视频看了起来，希望从中能找到些新的灵感。

模糊的晃动画面里，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扭打在一起，其中小胖子略占上风，在围观男生的哄笑里笨拙地挥舞着拳头。

哎？小胖子书包上的商标好像是个大牌吧？陈建然在百度上一搜，嘿，一个双肩包要几千块。他咂咂嘴，灵机一动，快速地打起字来，“这小胖子我认识，富二代，家里特有钱，典型的暴发户。平时在家里就不可一世的，出门当然也横行霸道啦。”

“陈建然，你他妈别总占着茅坑不拉屎，有痔疮就去看，别耽误老子上厕所。”

陈建然刚点开热门榜第一名的话题，还没来得及发表高论，门就被拍得震天响。他不满地翻了几个白眼，嘴里却忙不迭地应着：“哎哎，马上就出来，李哥今天起得这么早？”

“老板来电话了，说是厂子里出事儿了，让赶紧去看看。”李哥一脚迈进厕所一边交代着，“你也别整什么头型了，穿好衣服，我出来咱们就走啊。”

“哎哎。”陈建然嘴上应着，手里还是抹了发蜡，对着镜子抓起头发来。他跟汽车修理厂里那些工服一个月不洗，油渍都镶进指甲缝里，闲下来就是抽烟打牌的同事可不一样。

他是有秘密身份的人——视频网站的主播，最火的一条视频有10000的浏览量，172个点赞呢，当然这都是他平时关注微博实时热点，点评切中要害的功劳。

厂子里气氛沉闷，大家三三两两地分开坐着，互相猜忌又忍不住互相搭话，等着一会儿警察问询。

“老陈，咱们丢车啦，就昨天送来的那个现代瑞纳。”小王第一时间凑过来送情报，“哎，你说这贼是不是有病啊？咱们厂子刚定的好配件他不偷，偷一现代，就算拆开卖也没多少钱呐。”

“没丢配件？那是老板不敢说，你想想咱们厂子为啥没监控？你以为咱们拆的几辆车都是报废的？哼，说不定就有小偷销赃的呢。那个现代基本没大毛病，钥匙就在上面插着呢，小车一开，小配件一拉，那多爽啊。”

这时候陈建然在微博上抢热门评论的机灵劲儿就用上了，不过几秒，他已经勾画出一个完整的犯罪手法了。

“嘿，你别说，还真有道理。”小王暗自嘟囔着，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点佩服还有一点说不清的闪烁。

厂长和上晚班的人被拉去做笔录，呼啦啦走了一群，修理厂也没开门，李哥吆喝着几个人去赶工，剩下的人就光明正大地偷起懒来。

陈建然打开微博，“影后黎安安杀人案终审”话题后面是猩红的“爆”字。他皱皱眉，有这种全民爆点的话题，那其他事件就很难突围了。

“中学生围观打架疑似霸凌”事件虽然上升了几名，自己的“爆料”也得到了充分的重视，甚至已经有人将他的评论截图二次传播了。不过这个事件自己能蹭的热度好像就这么多了，陈建然没有丝毫犹豫，奔赴下一个舆论战场。

“国道重大车祸”，现场图里一辆大货车七扭八歪地停在路上，几辆小车像穿坏了的糖葫芦，胡乱堆叠在一起。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不过凭着他多年修车的经验，八成是那辆几乎被撞出画面已经侧翻的黑色轿车别了货车的路，引起避让不及的紧急刹车以及后续的连锁反应。

“开车不守规矩，一定是个女司机。”陈建然快速打下几个字，已经预知到未来将要收到的点赞和关注，志得意满地按下了发送。

“哈喽，你真的认识视频里的小胖子？”几乎同时手机一震，新的私信发来了，对方的ID叫“infinite传播”。

陈建然皱眉想了想，是说“霸凌”视频里打人的小胖子？

“我们是做自媒体的，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你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情况？”

不待他回答，对方的私信接二连三地发过来，“当然，我们是会付给你一定报酬的。具体的，就要看你给的情况有多少价值。”

陈建然心里一动，“报酬？最低给多少？”

“1000起，无上限。但是，我们需要证据。得有你提供情况的视频或者照片，不然空口说谁不会？”

陈建然咽了口吐沫，屎难吃钱难赚，自己在网上随手一敲上哪儿找视频去。思虑再三也只能拒绝，对方倒抢先一步给了个后补方案：

“我们是外地媒体，不方便实地调查，现在抢热点又要求迅速。你有没有意向跟我们合作，相当于我们的临时调查员？拍了视频传回来，只要够快，过程中产生的其他费用我们都报销。”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这等好事谁会拒绝，陈建然还多了个心思，看来这个话题必将是热点，就算对方最后没给钱，也可以把调查视频发到自己的主页上，搞不好下一个成功的自媒体就是自己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给你定金1000，稍后我们会发一份电子合同，你打印出来签字拍给我们就行。”

“没问题。”

2

1000块钱到账，陈建然心里却有点不踏实起来，从哪里入手呢？他想起视频里校服上“北街一中”的字样，于是心一横准备先去学校打听打听，至少先知道这两个孩子叫什么。

学校刚出事儿，管理得十分严格，陈建然进不去。但是学校没有食堂，中午学生基本都回家吃饭。他靠在树上，等待放学的人流奔涌而出。

“哎，同学？”陈建然挑中一个独自走路的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笑得热络但不过分讨好，“你认识这个小同学吗？”

孩子凑到他亮出来的视频截图看了看，“这不是初三二班的那个伍子添嘛，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你们认识？”陈建然问道。

“不认识，不过我去看过他的鞋，限量款AJ1，听说他哥哥专门给他从美国带回来的蓝紫脚趾，”小男生露出羡慕的神色，“超级帅。”

“那跟他打架的那个呢？”

“赵楠，”小男生翻了个白眼，看都不看，“除了他没别人。”

“什么意思，他们俩总打架？”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紧走几步不想答话，陈建然在身后紧追不舍。

“你是干嘛的？说你呢？追学生干嘛？”看门的保安远远望见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小男生迅速回答，快步离开了。

陈建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几番左推右让才从保安疑惑的神情里逃脱。他把视频发给了“infinite传播”，不多时就收到了回复，“这太单薄，说明不了什么，你最好能找到当事人，或者，他的家人也行。”

我又不是警察，上哪儿查人家户口去。陈建然心里抱怨，这位八成是侦探小说看多了，还要什么证据，那小男生话里话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第一伍子添是富二代，第二伍子添经常找赵楠麻烦，难道非要受害人在镜头面前大喊“他欺负我”，这样才算合适吗？

“初三的学生放学晚，你再等一等，找伍子添和赵楠的同学能问到更多情况。要是能拍到好镜头，酬金翻倍。”“infinite传播”继续通过私信给他支招。

为了钱陈建然忍了，他蹲在学校门口的转角抽烟，抽到第三根，一个身材细高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显眼的不仅是过分突出的身高还有视频里相同的帽子。

“哎同学，我问你，那个，”陈建然看见他戒备的神情，马上改了口，“初三二班什么时候下课？我表弟在班上，我来接他回家吃饭。”

“谁啊？我就是初三二班的。”少年一愣，停住了脚步。

“那个，”陈建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赵楠，我远房表弟，好久没见了。”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这几天都没来上学，你，不知道？”

“其实吧我一直在外地，也是看网上才知道他出事儿了，寻思过来安慰安慰他。”

“那你上他们家找去吧。”少年转身要走。

“哎，我看你们俩挺熟的吧？小楠跟那个小胖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那个小胖子家里有背景，欺负我们小楠啊？”

“欺负？你，”少年嗤笑一声，欲言又止，“算了，你去他们家问他吧。”

“哎，他家是在那边吧？给我发了个定位，我也不会看。”陈建然随手指了个方向，脸上堆出文化不高被人戳破的尴尬笑容。

少年露出了然的鄙夷笑容，扬手指了指反方向，“那边，城中村，他家养的狗可凶啊，你要是不熟悉最好让他出门接你，别自己进去。”

“哎哎，谢谢啊。”陈建然颇有几分讨好地笑了笑，按下了手机录像的暂停键。

3

城中村的人家不多，陈建然的头刚试探着伸进第二条巷子，黄色的土狗已经转过身一副正面迎敌的态度，不停狂吠了。

一个精瘦的少年赤膊走出来，不满地拽住狗绳往里拉，“叫叫叫，叫什么叫，饭不是刚做好么？”

“你就是赵楠吧？”眼见少年要关门，陈建然三两步上前，撑住了门。

“你是干嘛的？”少年不答反问。

“我，我，我自媒体，来采访一下你。”

少年一听索性松了狗绳，大喝了一句方言，土狗直接猛地一扑，陈建然踉跄几步，被压在了狗嘴底下。

“唉唉唉，别激动，我可录着像呢，你要是把我给伤了，回头还得上新闻。”陈建然挣扎着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这个边录边云存储，你删都删不了。”

少年斥退了土狗，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了打架那事儿？学校都给我处分了，你还想怎么着？”

“楠子咋还不进来吃饭？”大门转轴开合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宽松T恤，头发用抓夹夹在脑后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见浑身是土的陈建然就起了戒备的神色，“你干啥的？”

“我，我就关心这个事件的人，专门来看看你们。”陈建然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衣服，“现在网上都很关心你们家的情况，我听说，赵楠还被处分了？是不是伍子添的家长对你们施压了？你放心，我是站在你们一边的。”

“走走走，赶紧走，一天天的净招惹这些没用的事儿。”赵妈转身推搡着儿子往屋里走，陈建然拦也拦不住，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大姐，大姐，我知道咱们上学都不容易，你想让孩子以后都背着个处分吗？咱们受穷，可是孩子得接受好教育，得上学才能出头是不是？”

赵妈的脚步迟疑了一下，陈建然抓紧机会继续说：“大姐，我也是没能好好上学才出来打工的，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视频上明明就是受害者，咱们是有证据的，怎么能轻易就把处分背了呢？就算对方有钱，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不可一世对不对？”

“你有啥视频？啥办法？”赵妈的态度有些松动，开口问道。

“这个，就这个。”陈建然慌忙掏出手机往上递。

“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来采访你们？那些大媒体都是拿钱办事的，不会关心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我是从基层做起来的，所以向着咱们普通人。我在网上也有些影响力，只要把这个报道发到网上，到时候就有更多人帮着你们说话了。舆论的力量知道不？到时候学校就会把赵楠的处分取消。”

“当真？”

“那必须的。”

陈建然终于进了院门，房门大敞着，客厅里的矮几上摆着几个卖相不好的蔬菜，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播放的是午间新闻，一个老人坐在矮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颤巍巍地啜着一碗粥。

“我婆婆，年纪大了，老糊涂。”赵妈简单地介绍了一句，就引着他坐在了院子里，“就在这儿说吧，不然里面电视声音大，说话也听不见。”

“哎好，怎么大哥不在家？出去干活了？”

“在外地回不来。本来我也在工地上，大家说出了网上的大事了，我才回来看看。”赵妈看了一眼蹲在门口喂狗的赵楠，“这孩子闷，也问不出个实话来。学校说现在记者多，让我们在家里待几天再去上学，我们也不敢不听。”

“你们平时都不在家啊？那赵楠不就是留守儿童？他学习谁来管啊？”

赵楠嚯地一下站起来，“留守怎么了？留守我也比那些废物强。我学习好不好是我的事儿，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

赵妈向他一皱眉，让他坐下，“啧，你叫唤啥。啥留守不留守的，这村里的孩子不都一样？我们要吃饭不就得出去打工？再说，学习我们留下也没用，我们文化也不够，教不了他。”

“别激动，我首先得了解一下情况嘛。对了，你平时跟伍子添的关系怎么样啊？”

“问你话呢，咋不说呢？”等了半天也没有回答，赵妈一拉赵楠的胳膊，半训斥地催促着。

赵楠脖子一梗，“没关系。我能跟那傻胖子有什么关系？又胖又蠢，不就是有钱？”

“啧，好好说话，咋说话呢你。”赵妈不满地踢了他一脚。

“那你们为什么打起来啊？是不是他平时总欺负你？有钱家的孩子嘛，都惯坏了。”

“何止孩子惯坏了，我看他们家长也不是好东西。他们来找过我，开着个可大可气派的车，一说话横得不行，说是我家楠子总欺负他家孩子，说是什么正当防卫？你给评评理，楠子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那孩子壮得跟猪似的，就算是压在楠子身上也够受的了，别人还能欺负得了他？”

赵妈越说越生气，“当初我一个女人家被他们一家子大老爷们吓怕了，现在可好了，有视频，有证据，看他们还敢骗我们？我得跟他们索赔！”

“那学校给处分的时候，你们没有申诉一下？我看片子里有好多围观的小同学，他们怎么说？”

“我回来的时候处分都给完了。我上学校去找，人家说是正常程序，处分歇几天还能上学，我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就是退学，回头我家楠子连学都没得上。这我还敢说啥？只能在家等着呗。”

“啧，这就是欺负咱们没权没势。赵楠你再说说伍子添平时还怎么欺负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楠子，楠子！”

回应陈建然的是一阵尖厉的惨叫，在客厅的老人惊恐地指着电视，尖叫声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赵楠立刻冲了进去给老人拍背喂水，耐心地抚慰着，陈建然当然也精心拍下了这一刻，用来侧面反应赵楠是个尊老爱幼的十佳青年。

“今天早上在国道发生的重大车祸又有新案情。警方在爆胎变道引起连环相撞的黑色现代车后备厢内发现一具青年男性尸体。此案已经移交公安机关处理，肇事司机目前仍在医院抢救，已纳入重点监控中，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超高的电视音量让人无法忽视新闻的内容，手机扫过电视屏幕的时候，陈建然皱了皱眉，有种不易察觉的异样涌上了心头，随即马上被新的疑惑取代了：墙角的鞋架上放着一双跟这个家庭格格不入的鞋子，AJ1限量款蓝紫脚趾。

4

“infinite传播”的反应很迅速，收到视频后2分钟，2000块就到了陈建然的账上。

“我们看了一下，觉得你的视频质量很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签约？”20分钟之后“infinite传播”发来了新的私信。

“我们这个团队做的就是网红，目前我们旗下正缺乏你这样有草根代表性的营销号，这个视频是个很好的契机。”

陈建然心里一跳，差点从麦当劳的椅子上蹦起来，他压制住狂喜，慢慢回复道：“我想想。”

“你要快点决定，视频这个东西是很讲究时效的，你错过了现在的热点时期，再发就没有效果了。而且，我们团队还有其他营销号，可以帮助你转发扩大声势，靠你自己单打独斗是得不到这么多关注的。”

“那合同呢？”

“我们已经把视频剪辑好了，你先发吧，合同我会传到你的邮箱。赶紧发，别错过了最佳时机。”

对方说话算话，重新编辑好的视频很快就传了过来，陈建然拉着进度条大概看了看，反正都是自己拍的那些东西，稍微剪了一下加快节奏。这是个成名的好机会，自己绝对不会让它这么白白溜走，于是没有半刻犹豫，他编辑了微博，加上“留守儿童惨遭霸凌，学校不公对待”的tag，点击了上传。

“嗡”，进度条在95%的时候弹出了对话框，“视频传输失败”。

陈建然退出微博重新操作，“嗡嗡”两声，一声提示失败，一声显示有新私信，点开一看是个没头像、ID是乱码的微博用户，内容很简单，“别发，你会遭报应的。”

“擦，什么僵尸号。”陈建然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视频再不发出去就赶不上“infinite传播”定的热点时间了。

他找了最近的一家网吧，再次进行传输，依旧是在95%的时候败下阵来，手机也不甘寂寞地震动着，还是同一个僵尸号，发的还是那一句话，“别发，你会遭报应的。”

虽然觉得大概是个恶作剧，但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陈建然索性把他拖进了黑名单，再次传输视频。

“嗡嗡嗡”，手机发疯一样震动起来，提示新信息的红标数字从1、2、3快速增长到99，到几个省略号，打开一看，都是没有头像的乱码ID，刷屏着同一句话，“别发，你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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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逸

原标题：《永远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