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诡

一起大胆
(每天读点故事旗下账号,该账号下所有文章均已取得授权,版权合作请发邮件至hezuo@tkpost.com)

为了复仇,我决定捐肝救弟弟

我要他活着,然后从根底上毁了他,我要让母亲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深深地坠落到泥潭之中,让她在有生之年都目睹自己的恶报,却无力改变。这是她抛弃我的报应。


引子

一个小时了,坐在丁卯对面的房产中介还在声嘶力竭地劝他改变主意:“您要租的这个小区除了地段好,压根儿没别的优点。开发商为了地尽其用,没绿化没车库没垃圾处理地,而且每栋楼之间的距离近得令人发指。

“尤其是您非要租的这个丙三楼,它和甲五楼几乎是挨着盖起来的,甲五西阳台与丙三的东窗户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据说是这个城市楼房中的最短间距,一点隐私都没有了。而我给您推荐的这套就完全不同,南北朝向,大飘窗,地铁沿线……”

丁卯看了看表做了个终止的手势:“泡桐街丙三楼北1803号,就要这套,我希望付款后能尽快搬进去。”

房产中介无奈地喝了几大口水:“那随您吧,可是那屋里还有租户,说想住到今年底。”

丁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愿意多出五万,请他们提前搬家吧。”

丁卯一周后终于如愿以偿,顺利地租到了丙三楼北1803号。但是他并未着急搬进去。

大约过了两个月,7月20日的早晨,他带着简单的行李悄无声息地搬入。

丁卯进屋,径直来到主卧东窗前,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他小心地靠在窗边将窗帘掀开一点缝隙。对面正对着的甲五楼一套房子的阳台,阳台没有封闭,防护栏上挂着铁艺花架,上面上摆着几盆正在盛放的粉色与紫色的矮牵牛。一个穿黑色吊带短裙的年轻女人,提着草绿色的铁皮水壶正在浇花。浇完花,女人有些疲惫地侧身靠在窗棂上。

初夏午后的阳光明朗但不热烈,女人觉得很惬意,微微眯起眼睛。她用指尖捻着面前嫩绿的叶尖,盯着那些花看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听到呼唤,高声答应着匆匆离开了阳台。 

丁卯的目光追随着女人的身影,见她穿过客厅出现在阳台旁边的主卧室。主卧的窗帘大开,一张欧式四柱床上躺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男人半躺半卧神情慵懒,女人走过去坐在床边,男人眉头舒展露出微笑,将手放在女人的肩头……

丁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至失神,良久他掩上窗帘,颓然躺在床上。

对面房间床上的男人名叫穆云,有着丁卯在这世间最渴望的两样东西,母亲与爱人。

丁卯有时候会想,上天哪怕安排这两样之中有一样能留在他的身边,他也不至于变成野兽。

母亲

丁卯小的时候很爱做梦,因为在梦里,母亲一直都在他身边。

丁卯幼时记忆中的母亲,非常美丽,怀抱温暖,声音温柔,哪怕是和父亲争吵的时候,也很温柔。在他六岁那年的一个夜晚,父亲与母亲少见地进行了一次心平气和的长谈。丁卯很高兴他们这次没有吵闹,便自己乖乖地在角落里玩着玩具。

但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谈话停止的时候,母亲开始将自己的衣物收到旅行箱里,然后突然拉着箱子推门而出。而之前把母亲的行踪管得很严的父亲,这一次竟像没有看见一样并不阻拦。母亲临出门时有些伤感地抚着丁卯的头,叮嘱他听话,丁卯愣怔着完全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直到母亲走出家门,他才醒悟,哭着跑出去追。他人小跑得慢,可母亲的脚步毫不迟疑,在一个拐角他的小手几乎已经碰到了母亲拖着的箱子,但是脚下的地不平坦,他一脚踩空带着惯性重重地摔向拐角的墙。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一块断开的砖头在他的左手腕上划了长长的口子。

等丁卯爬起来,看见的只有母亲决绝而去的背影,和自己手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丁卯在黑暗中摸索着踯躅归家,家里已经被父亲砸得乱七八糟,唯一完好的木头茶几上放着父亲已经喝完的空酒瓶。

他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然后对着瘫倒在沙发上完全失去常态的父亲,嗫嚅:“我差一点就追上妈妈了,就差一点,可是我摔倒了。”

原本已经近乎昏沉的父亲,听到这句话突然像头愤怒的狮子般跃起来拎着他使劲摔在地上。父亲的眼睛通红,形状十分恐怖,他居高临下地对着丁卯声嘶力竭地吼叫,酒气与唾液一起喷在了丁卯的脸上:“你个没骨气的小崽子,谁让你去追那个贱货的?你也想跟着她一起去找有钱人过好日子吧?你也想着离开我才能活得痛快吧?连你也看不起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崽子!”

丁卯吓得发抖,他怔怔地望着父亲高高扬起的手臂,安安静静地就那么站着,没叫嚷也没躲闪,眼泪却汹涌而出。他想着都是自己的错,他和妈妈就差那么短的距离,如果自己不摔倒,那么就能拉住妈妈了,都是自己的错。

父亲的那一掌迟迟地没有落下,他盯着丁卯那张酷似母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放下手臂,颓然躺倒在地上。丁卯一度以为父亲死掉了,他吓得浑身发抖,怔怔地望着一动不动的父亲流泪。直到听见父亲响起低沉的鼾声,他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也在父亲身边躺了下来。丁卯蜷缩起身体,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凝固,小小的人儿面无表情地将伤口重新抠开,在黑暗中摸到血重新流出来,于是安心地睡了过去。

那个夜的黑暗与寂静,自此就这么沉重地压在了丁卯的心上。如同手腕上的那个伤口,长好了又被抠开,长好了又被抠开,丁卯不允许自己忘记这种咫尺之间的失去,这跗骨的痛楚令他难以承受,用哀恸来形容都显得过于轻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丁卯后来听说母亲再嫁的男人家境优渥,原来那男人已经苦苦等待了母亲很多年,两人婚后十分恩爱又生了个儿子。丁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自此不再去抠那个伤口,但是因为之前重复的伤害,数次感染,他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像蜈蚣一样的可怕疤痕。

丁卯再见到母亲,是在他25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后三个月,他办妥了骨灰寄存的事宜回到家门口,听见一个女人低声叫他的名字,那是个看上去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貂绒上装和很修身的驼色细格窄脚裤,黑色短靴,手里拎着个经典款的水桶包,一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样子。他望着她那张与记忆中差别不大的脸,却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丁卯记得,自己当时像是看见了一个不应当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一样迷茫。

母亲向呆怔的丁卯走过来,拉住他的手,丁卯下意识地粗暴甩开。

丁卯带着母亲上楼,最初他以为母亲知道了父亲的死讯,赶来安慰一下孤苦无依的自己,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母亲是为了其他的事前来。因为母亲的目光落在父亲的遗像上时,有片刻的惊讶,却很快平静地躲开了。

丁卯倒了两杯水,放在母亲面前一杯。他很怕母亲接下来会环顾四周,感慨地说这屋子一点都没变,你都长这么大了,诸如此类的客套话。但是还好,她神情焦虑地直切主题:“你弟弟穆云患了肝衰竭,没有合适的肝源,他就活不了。”

丁卯的心骤然一沉,他知道母亲再嫁后又生了个儿子,年纪比自己小七岁。他一边喝水一边望着她,想说,那你就去找肝源吧,反正你那么多钱,但忍了忍,终究没说出来。

母亲似乎清楚丁卯的想法,她重重地叹气:“你弟弟有胆囊炎,如果接受遗体捐献的肝脏,在移植的时候会因为捐献的器官缺血,导致胆道的灌注损伤。他的胆顶不住这个压力,如果再加上排异,他可能就下不了手术台了,即便是找到活体肝源,抗排异这道关,他也会过得很艰难。”

看着面无表情的丁卯,母亲顿了顿低声说:“如果由健康的血亲捐肝,就不会发生器官缺血的情况,手术后发生排异的可能性也特别小,甚至有可能在你弟弟的身体里激发免疫耐受。那么他的身体会完全认可捐赠者的肝脏,把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你弟弟就不用吃一辈子的抗排异的药。你知道,不用吃药对食物就不用忌口,生活质量也会高很多。就是说,手术后他能像个健康人一样。”

她喋喋不休地讲着那些专业术语,详细地描述着手术的每一个环节。

丁卯听着听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轻了,轻到,连呼吸都令人觉察不出。

“可是他父亲几年前过世了,我又有肝炎,但我记得很清楚,你的血型和我一样都是B型,穆云也是B型。”母亲顿住,祈求地望着丁卯,声音变得低沉,“你放心,妈咨询过很多有名的医生,肝脏的再生性很强。你的肝不超过半年就会再生,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

不会有任何损伤!丁卯轻笑,忽然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连带着觉得,父亲也挺可悲的。

他看着遗像中的父亲,表情冷淡而呆板。这男人总是照片上的这副样子,不善交际,没朋友,没喜好,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一点生活情趣也不懂,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奢求有女人会真心爱他。

母亲望着沉默不语的丁卯,急急地道:“儿子,我以后会好好补……”

“你不给我爸上炷香吗?”丁卯忽然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母亲一愣,审视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忽然捂着嘴哭出了声。

丁卯看见母亲的眼泪,微微有些震动。在他父亲的嘴里,母亲是个挺冷酷无情的人,遇到多大的事也不会掉眼泪。这些大事包括她的亲生父母离世,包括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也包括她执意离婚抛下才满六岁的丁卯。

丁卯在这时有点神思抽离,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父亲过世的前一天,他去医院送饭时看见父亲在笑。在丁卯的记忆中父亲很少笑得这么舒心,父亲笑了一会儿说:“刚才有个亲戚来看我,说你妈嫁的男人三年前就死了。”

丁卯有些意外,他几乎没听见父亲用“你妈”来称呼过母亲,父亲用的称谓从来都是“那不要脸的娘们儿”或者是“那个贱货”。

父亲望着天花板忽然轻轻地叹气:“你看,无论改不改嫁,你妈都是守寡的命。大概老天爷也觉得她这样的女人,根本用不着男人。她那样聪明刚强,无论怎样都能过得很好。”

那一刻,丁卯忽然醒悟父亲自始至终都是爱着母亲的,其实父亲那样偏激暴躁的一个人,当年肯放出轨的母亲安然无恙地走出家门,已经很明白了。而母亲走后,父亲总是借助酒精来摆脱痛苦,最终也是死在了饮酒过度上。

丁卯神思回转,开始带着一丝欣赏的心情继续看着母亲哭泣,任由她哭至情绪失控,泣不成声,妆容狼狈。

最终,他语气平静却十分冰冷地说:“我同意了,你去给我爸上炷香,然后就走吧。”

母亲这一次的离开,有一件事在丁卯的心里终于尘埃落定。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失去母亲很可惜,分别就隔着一指间,那简直是最短的距离,但其实不是,在母亲的心里,自己早已与她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爱人

朱丹珍曾经对丁卯说过一句话,她说:“在我的一生中,我最好的一件事是遇到你,最坏的一件事也是遇到你。”

丁卯觉得朱丹珍实在是很懂得说话,如果不是她的遭遇凄惨,受些良好的教育再多读点书,成为个诗人也说不定。丁卯第一次见到朱丹珍就是被她说的话吸引的。

丁卯在为穆云捐肝之后,身体大约一年后逐渐恢复。就是那个时候他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失眠严重整夜难以入睡,反正手里有钱,所以经常混迹在各个夜店。

当瘦弱的朱丹珍妆容残破,醉眼迷蒙地拉住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厌恶。他本想转身离开,但是,桌子上的酒,醒得刚刚好。酒吧里的歌手正在唱:“每个人都会被别人爱上。”

他迟疑了一下就听见女人说:“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人爱过我!”

“是吗?”丁卯打量着她。眼前的女人年轻秀丽,眉目间却过早流露出衰老,她说话的神情像是受了很多苦楚有很多难以言说的委屈,一个活得如此卑微的人,有痛苦与委屈并不是什么令人觉得意外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女人似乎在期待丁卯反问。

“不知道。”丁卯语气中毫无兴趣。

“因为不值得,我没给过男人真心。”她挑挑眉毛。

丁卯不置可否地对朱丹珍笑笑:“这个世界上谁对谁也没有真心。”

丁卯忽然想起另一个女人,想起了那女人是如何决绝地远离她生活中的破败,叹息般地道:“有的时候连母亲对儿子也没有。”

朱丹珍此时说了一句令她自己闪闪发光的话:“胡说,我就把所有的真心都给我儿子了。”

丁卯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朱丹珍喝了多少酒,才会醉到对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倾述人生中的所有凄惨,那天他认真地听完了这个陌生女人的讲述。

朱丹珍的童年真是乏善可陈,朱父好赌也好打老婆,朱母胆小,所有暴虐一概默默忍受。大约是过得太过凄惨,朱母总幻想生活中会突然出现一个奇妙的转折,解救了她没指望的人生。幻想的多了,她就笃定地相信起来,所以才轻易的在一个同村男人空泛的誓言下就抛下朱丹珍,远走他乡。 

那年朱丹珍才十岁,却早已经从父亲的言行上理解了母亲对父亲疏远的原因,以及母亲为什么后来那么决绝的出走,她不是背叛,只是逃离。父亲好吃懒做,言语刻薄,又不喜欢女孩。为了这些,夫妻间从未停止过交恶,每当看着他们吵嚷打斗,幼小的朱丹珍都疑惑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朱母走后朱父对朱丹珍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朱丹珍十四岁时与一个男孩子结伴离家,朱父也不找寻,就是在那一年,朱丹珍确定自己不再是个孩子了。这个醒悟到来的时候,在她心里十分的肯定,不带一丝侥幸。那不是在父亲不计后果暴打她的时候,不是她深夜独自一人没吃没喝的时候,也不是离家出走后将自己的初夜轻易交付出去的时候。

而是初夏里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县城的十字路口与父亲不期而遇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父亲冷漠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惊怔,继而有些恐慌地准备被捉回去,她一点也没想着逃跑,对面站着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为什么要跑呢。但是她的父亲却迟疑着退后几步,转身快速地走开了。

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咕咚”一声跌落深坑。

她站在人来车往的路口,看着父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人群中,忽然间泪流满面。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因为没有人在等她回家了。

她混迹于风尘之地,以肉身换取所需。朱丹珍后来遇到了很多男人,无论是别人离开她还是她离开别人,处理得都是干脆利落,来来回回都是用钱了结,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对谁格外地留恋过。因为从她不是孩子的那天开始,她也不再相信男人了,结发夫妻如何?亲生父女又如何?男人是种很看得开的生物。

朱丹珍在十八岁那年意外怀孕,她不顾同伴的劝阻执意生下这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当产床上的朱丹珍看见儿子红润的脸蛋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她深深掩埋的爱在躯壳内复苏,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需要她了。

孩子满三个月的时候,朱丹珍继续开工,她嘴甜身软钱自然比别的姑娘挣得多些。这些钱,她尽数花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别的孩子有的,朱丹珍尽力让自己孩子也有。

丁卯觉得与朱丹珍的这番际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此时他的计划中,正好缺少这么一号人物。他连日的焦虑正是因为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个人要经历过苦难所以对金钱有执念,因为有强烈要保护的东西,所以可以彻底地出售自己。

这是走了就不可逆的一步棋,而朱丹珍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妓女和阴谋家总是犯罪计划中最契合的构架。丁卯觉得自己和朱丹珍的搭配非常妥当,从身份到职业,从经历到欲望,都那么合适,只要合适,就是安全的。

认定了目标,丁卯接下来就开始将朱丹珍完全转化成自己的人。他像个称职的父亲一样带着朱丹珍的儿子珍宝去上兴趣班,接送他上下学,飞车赶去带着患了急症的珍宝深夜就医,对朱丹珍关怀备至,每逢节日都会设计一些暖人心的惊喜。

一年之后,朱丹珍母子已经在情感上完全依赖丁卯,尤其是珍宝。有一次出游,珍宝大约是太高兴了,竟悄悄地趴在丁卯的耳边叫了一声“爸爸”。那一刻,丁卯不是不动容的,但是这感动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因为他的身心早已经沉浸在了复仇之中。

在完全获得朱丹珍信任之后,丁卯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也毫无保留地向朱丹珍倾诉了自己的全部遭遇。朱丹珍最初激烈反对,但当听到丁卯被迫捐肝的环节时,显露出了愤恨和犹豫,最终压垮她的那一根稻草,是丁卯的允诺。丁卯允诺计划成功后会给她一笔巨额酬劳,并且还会帮忙联系送珍宝出国留学,改变他的命运。

朱丹珍无法抗拒丁卯开出的条件,尤其是送孩子出国那个环节。两人达成约定之后,丁卯便安排她按照计划接近穆云,成为穆云的心上人。以朱丹珍在男人堆里打滚的经验,加上被过度保护的穆云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社会认知,这件事也是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但是世事难料,当一切都准备妥当,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丁卯的计划完美行进的时候,丁卯突然发现了一件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件事情如同一个极为不和谐的音符,打乱了丁卯计划的节奏。事实上,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还能动了这种心思。

有那么一句话,你永远无法知道你有多么喜欢一个人,除非看见她爱上别人。

丁卯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是真理,而且不凑巧的是,这真理还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验证在了自己的身上。丁卯对朱丹珍感情的觉醒,就在某一次尾随穆云与朱丹珍约会的时候,当穆云抱住朱丹珍,朱丹珍脸上露出幸福表情的那一刻,这感觉悄无声息地汹涌而至,将丁卯在瞬间淹没了。

后来,丁卯问自己,你为什么喜欢朱丹珍?因为她可怜?因为她的长相还算漂亮?抑或是因为太寂寞了?要不就是她的童年与自己的近似?都不是,真正吸引他的是这个女人在经历过诸多的苦难之后,在这样残破的生活中还一直尽力做个合格的母亲,那是他尊重与爱慕她的根源。

丁卯惊觉、醒悟、放弃,都在同一刻。放弃,不不,丁卯并不确定这件事,如果真的放弃了,为什么思念还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就像禁锢在瓶子里的萤虫,被丢在黑暗的屋子里等待着死亡却还不可抑制地散发着幽幽光芒,那卑微细小从未被人知道的光芒。

丁卯觉得自己与朱丹珍也曾经隔着这世间最短的距离,他们之间只差着一句真心话。

兄弟

当年穆云肝衰竭,丁卯按照母亲的安排来到她事先找好的一家治肝病的贵族医院。那医院一水儿的特需,可以联系到最好三级甲等医院的肝病医生,手术后ICU隔离完直接进大套房。因为准备充分,手术无惊无险,做得很成功。

术后,穆云才惊讶地得知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而这个哥哥一出现就救了自己的命,一时间亲情爆棚。在了解了丁卯的处境之后,他央求母亲好好感谢哥哥,母亲自然不会不允,几天后给丁卯转账一百万。

就这样丁卯用自己的一部分肝换回了一个弟弟和母亲,换回了早已与他的生命分割开,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两位亲人。手术后丁卯的身体恢复良好,对那笔钱受之坦然,但是他依然住着那所老房子,安分守己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穆云对母亲的过往略有耳闻,加上换肝的事情,感觉自己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大哥甚是亏欠,因此经常寻个由头就去找丁卯玩,逢年过节也力邀哥哥来家里团聚。丁卯的母亲似乎也很乐意看到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十分鼓励小儿子的做法,而丁卯也如两位至亲所愿,与他们日渐亲厚起来。

尤其是穆云,丁卯带着他去做那些只有哥哥才会带着弟弟做的事情,新奇的、有趣的、稍稍冒险的。穆云在之前的日子里一直被母亲保护得过度,丁卯带给他的这些经历,和丁卯对他的付出,都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但是丁卯的内心知道得十分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的心里一直有个计划,这个计划存在的时间,与他手腕上的伤痕一样长。在漫长的岁月里,丁卯的计划不断更改不断被完善,但是从未在他脑海中消失过。

作者/昱峤

原标题:《东窗》

点击下方【赠礼】,“糖果”以上即可解锁“隐藏”大结局~

还请喜欢的小仙女多多支持哟!✧ෆ◞◟˃̶̤⌄˂̶̤⋆biubiu~么么么么么~

小诡会奉上更多大家喜欢的作品!

评论(12)

热度(395)

  1.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